Day5→荒川都電與和敬塾
「電車緊貼著一家家的屋簷外行進,有一家的曬衣陽台上一連排列著十個蕃茄盆栽,在那旁邊一隻大黑貓正在曬太陽。還可以看見小孩子們在庭院裡吹肥皂泡泡,不知道從哪裡傳來石田塬美的歌,甚至還飄著咖啡的香味。電車像縫合著如此親密的後街般滑溜溜的跑著。」
會去搭都電荒川線,就是為了村上春樹這麼一段話,我說了我是偽文青,來到東京當然村上春樹不離口,不過我沒想過荒川都電這麼美,雖然為了到早稻田來場清晨散步,我又經歷了一遍可怕的沙丁魚電車,可是值得。
面影橋的枯枝映在水面上飄搖,仔細看已經有點點綠芽,這裡春天的早櫻綻放肯定很美,光是冬末的蕭條已經讓人心醉,趁著天濛濛亮,附近的上班族捧著文庫本小說在河岸翻著,啃著長長的法國麵包,老先生也拖著狗出來散步,買完菜的阿婆按響了腳踏車上的小鈴,叮叮叮地從身邊劃過,我則悠哉地喝著LAWSON買來的牛奶,逗弄路邊的鴿子,我會很想念日本的鴿子。
來早稻田當然是要去找和敬塾,和敬塾比想像中難找,反而先看見了四季大飯店椿山莊,那是挪威的森林中,最美好的一段,游擊隊從附近的飯店抓來了螢火蟲,「螢火蟲消失後,那光的軌跡依然長久留在我的印象中。在閉上眼睛的厚重黑暗中,那微弱而輕淡的光,就像喪失可去之處的遊魂般,長久長久繼續徘徊不去。」
因為挪威的森林中負面的描述,和敬塾對所有意圖窺探村上春樹舊居的人非常排斥,幸好隔壁就是知名的永青文庫,可以拐著彎跟警察問路,找到永青文庫,就可以找到和敬塾,門口當然是掛了閒雜人等請勿進入的牌子,隱約可以感受私闖和敬塾的人,不會有什麼好下場,可是我都走到這了,當然不顧一切闖了進去。
和敬塾裡並沒有看見所謂像魚骨般聳立的高大旗杆,找了一會,沿著南寮走了一圈,來的太早,沒有人,我的長馬靴在石板路上,響亮地敲出一串腳步聲,再謹慎小心,還是撞見了打掃的婆婆,她一臉狐疑地盯著我,我只得趕緊往側門出口快步離去,反而遇見學生寮庭園高聳的針葉林,隨著冬天的風沙沙地晃著,不安的靜謐,據說這就是挪威的森林靈感來源,忍不住拿著相機照了幾張,一閃神,剛剛的打掃婆婆帶著其他的工作人員,大步地向我走來,連忙溜到隔壁的永青文庫,假裝我只是迷了路的遊客。
差不多了,就沿著長長的胸突坂往回走,據說這是學運時期,村上春樹喝醉酒時,由朋友抬著回和敬塾,跌痛了腦袋的地方,話說回來,這麼長又抖的階梯,就連腦袋十分清醒的我,都走的踉踉蹌蹌,不過從這走,果然離荒川都電的早稻田站近多了,荒川都電太美,我又沿著坐了回去。
或許有人會說,村上的書是喀拉喀拉輕輕薄薄的假文學,也有像我的漢學老師一般,推崇他的作品是後設文學的經典之作,我不懂那麼複雜的文學理論,對我而言,村上的書是這麼五個字,不安的靜謐,就像所有人的青春年代,看似無限美好,但總會有那麼點自己才能懂得疏離與徬徨,像扎在指尖的木屑,很輕卻叫人難以忍受地痛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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