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outh India Day 11→踩著飛天魔毯練瑜珈

南印的旅行讓我翹掉了一整個月的瑜珈課，在瑜珈的發源地旅行，無論如何都想找機會「補課」。預定尋找《呼吸。印度》作者Shadow提到的道場─Sanathana Global School of Yoga。

其實完全不需要尋找，走在科欽的觀光客集散地公主街，路邊貼滿了瑜珈課的廣告，同嘟嘟車司機問瑜珈課也會被帶到這家道場，早上七點半與下午四點半上課，隨時可加入，課程時間約兩小時，費用為自由奉獻。順道一提，印度瑜珈課的費用，請離開教室時留在神龕即可，千萬不要直接將紙鈔付給老師。

雖然書上說是海邊的瑜珈課，其實並不在沙灘上課，而是在道場的頂樓，頂樓教室中巨大的看板竟然是中文的，看來是老師先前來台灣上課，一路扛回印度的特殊紀念品。

小小的教室瑜珈墊有限，大部分的人都會提早半小時抵達靜心，因此準時抵達的人可能分不到瑜珈墊，而是大毛毯，做起勇士式時得不停和毛毯奮鬥，色彩艷麗的毛毯滑來滑去很像阿拉丁在天上飛，大家都忍不住笑了出來。

這裡的課程沒有特別高難度的體位法，大多是拜日式的延伸，聽不懂體位法的梵語，還有時間可以偷看隔壁同學的，上課的氣氛其實很輕鬆，在愉悅的氣氛中緩緩帶入內心的沉思。

做樹式的時候，將一腳縮起，雙手向上延伸，首先凝視前方的一點取得平衡，接著老師卻要求把眼睛閉上，奇妙的是注視一點時，可以維持穩定，可是閉上眼睛之後，內心各種繁雜的想法湧上心頭，無法克制地開始搖晃，彷彿抽掉外界的寄託之後，不得不去面對根本無法平靜的自我。

老師穿行在學生之間，突然出手逐個推倒我們，他緩緩開口，一棵樹可以在地球站上五千年、一萬年，你可以在地球站多久？你是否意識到生命須臾？

兩小時的課程上完，在老師的嚴格要求下，做完指定的絕對延伸、完整放鬆、純粹靜心，我就像掉到水中一樣全身汗濕，終於做到攤屍式，真的完全力氣都耗盡般，癱倒在地上。


吸氣，將大地的能量納入身體。

吐氣，忘記現在、忘記過去、忘記未來、忘記一切。


就當所有人進入大休息的狀態，老師還不肯放過我，他走到我身後，抓起我的腳趾、手指測試，很不滿意地告訴我沒有完全放鬆，在吐氣時索性伸出手壓住肚子：「妳沒有吐氣、沒有完整的吐氣，用力把氣吐掉、吐氣，放掉壓力、放下執著。」

想想真不可思議，在繁雜的心緒與莫名的窘迫間求生，竟然連呼吸也不會了。

冬日下午的瑜珈課結束已經入夜了，教室燃起味道微妙的蚊香。在日常生活中積累的壓力，讓人不由得疲倦而蜷蜿，害怕受傷而拒絕觀看、拒絕傾聽、拒絕反芻內心思緒與自然回應。在激烈異地旅行中，為求生存而重啟感官，每一吋毛孔像貪飲清晨的露水般大口呼吸。

可是這不是正常的狀態，無論緊閉自我感知或是過分擁抱世間，我對世間不平感到憤怒，對旁人碎語而難過，割捨一直是我所學不會的能力。我在海邊的小島和老師學習簡單生活，赫然想起台灣瑜珈老師常常說的話，原來瑜珈是一門減法哲學。